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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橋仔頭文史協會電子報 http://enews.url.com.tw/archiveRead.asp?scheid=49278
※ 注意:請務必連結到以上網址,看看這些照片、多麼怵目驚心幾乎要是血淋淋。


橋仔頭老街拆除的微笑練習 文/小雨
2009.02.19出刊

「第四屆金甘蔗影展」結束後,2009年才算開始,橋頭卻已經一如以往的熱鬧滾滾。說實在,這是我最佩服橋頭的一點,明明是個「鄉下」地方,卻一天到晚有不同的「出頭」推陳出新,讓人目不暇給。不過這同時也大大的顯示了「文化資產保存」的重要性。

農曆年過後,橋頭開春第一大事首選當然是「拆除橋仔頭老街」這件事了,寫這篇文章的同時,咱辛勤的田野青年已經出動前往老街進行「撿破爛」工程,歐!不,是「文物保存」。

我想對很多人而言一定覺得我們這群人「吃飽太閒」,別人家拆房子我們跑過去掉眼淚還號召了親朋好友進行搶存-----說搶救好像有點太嚴重,所以改用「搶存」。「搶著保存」,頗有別人吃包子我們喊熱的姿態?嘿~朋友!仔細想想,這些磚頭、木頭可是承載著多少時光的記憶啊,難道我們就這樣放他們進到那冷酷的大機器裡嚼成碎末飛灰煙滅眼不見為淨嗎?這不是很可惜嗎!?好像不做點什麼就會在夜裡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什麼都不做」在這時候不但不是休息反而成了對自己最大的虐待,為了儘可能的多保留些什麼、同時也對自己心中那自找麻煩的責任感有所交代,大夥的身體動的比腦子運轉的還快,不約而同的就聚集到老街去了。

到了第二天,陣容更是堅強了,連協會的離職員工群、土溝幫青年、南藝大研究隊…紛紛現身橋頭一同進行一些廢棄的老磚頭的保存與收集,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有事先號召,不過單就想像還有點像是場快樂的聚會,要不要這麼熱鬧滾滾啊?可惡!我為自己不在場的失落感而有些微的焦慮。會有這麼龐大的集結,大概是因為大家都不想錯過這個世紀畫面吧,畢竟是「百年難得一見」,三、四年前這裡才被列為台灣十條重要的老街之一(聽說當初電視上還報導的蠻熱烈的),也有「民主第一街」之稱。這裡曾是戒嚴時期「聲援余登發父子匪諜案」喧騰一時的「橋頭事件」現場,同時也是國民黨實施戒嚴以來第一次政治示威活動〈這還發生在美麗島事件之前呢!!〉,算是台灣民主進程的一個見證地。

話說回來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世紀大事」,自從待在這個團體裡遇上這種「難得的機會」的機率好像激增不少,不管是好事壞事,每次總是帶著不同程度的亢奮、激動、感動與心痛,喔,當然免不了還有「勞動」。由於這些奇怪的舉動讓我們常常遭受一些「特別」的注目,遇到像拆老街這種事情的狀況時更是誇張,好像我們很愛「乞求」人家讓我們幫那些「一點也不重要」、「根本不用在乎」或是「不要你管」的事情,好像我們從這其中撈了不少油水,好像我們真的把這些事情當作休閒活動,好像我們撿回去的那些東西會突然鍍了一層金成為所有人追逐的焦點……我常常會不知如何面對我自己或是這些夥伴心中的委屈,要知道每次的「勞動」都會讓我們好幾天腰桿打不直、寫字手抖個半死、手上還三不五時帶著傷,還得熬夜補回因為勞動花掉這些時間所錯過的工作,這種瘋狂行動每次都讓旁人看不下去,常說沒有人這樣工作的,叫我們清醒點多用點時間在「正事」上面。正事?什麼才叫作正事?這可是一條生命走到盡頭的老街耶,你曾幾何時可以看到這樣的畫面?(好吧,在台灣機會或許不少。)

不產鐵的台灣有著大量的鐵窗,一直被很多人所詬病,被大多數人怪罪在缺乏美學基礎的民眾素質,與該被拆除毀棄的物件,我一邊看一邊讚嘆,同時興奮的想著,這些可以做什麼什麼,給藝術家鄭陽晟改造成什麼,又給藝術家劉丁讚改造成什麼,無限的可能在我腦裡發生,然後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生活的過程被很單一(而且很簡化)的教育給侷限著,於是我們面對事情變的很絕對,舊了不好新的好,小的不好大的好……鐵窗舊了拆掉換新、當小店仔街變成老街……我們太過單一的決定事情的處理方法與思考路徑,其實是缺乏創意的思考,更甚者,很可能我們都為了追求那制式的價值觀,而沒有真的在生活、用心的使用那些出現我們周邊的生活物件,難怪以前的我老是覺得生活很無聊。不騙你,我現在連看到陽光灑過樹梢、毛毛蟲在地上爬都覺得很感動,那是以前的我很少擁有的感受(不是說都沒有,只是很少出現),我很難跟你描述這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那是種很被充滿的感覺,真正很「負責任」的安心(不管是對自己對他人對環境),這樣的狀態是需要一些學習的,而我想,我其實也沒有做的很好,不過這種學習永遠不嫌晚,隨時可以開始,只要你放開心胸。

回到辦公室閒扯的過程中,小葉突然有感而發笑著問大家「你知道21世紀最珍貴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我很好奇

小葉又很神秘的微笑了一下,然後很堅定的說「笑容!」

拆除重整橋仔頭老街的事情正持續進行中,官方說要歷經135天,在地住民說至少要半年,我們說老街已經不復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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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個禮拜沒事就窩在家,當當保母當當司機,接送我妹補習上下課;直到前兩個禮拜,剛從高雄補習回來的小妹嚷著餓了,我神秘兮兮地說:「走!帶妳去菜市場裡找好吃的去!」
  孰知,一騎出火車站,左拐進那條從小到大再熟悉不過的巷子裡,便讓我著著實實地傻了眼。

  --圍起來了表示再不可通行的黃警示線、東殘一角西破一邊的老房子們、在瓦片塵土堆中顯得格外令人憤恨的那架怪手……

  我愣在當地,不知該做何反應,心痛地忿忿地咒罵著現在的建設未免太誇張,連這裡都給拆除;這些房子可都是歷史耶!我覺得我的童年回憶、我的成長記憶,都跟著這些磚塊屋瓦給拆光光了!沒跟我一樣在這裡打滾過那麼多時日的妹妹不懂,無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的情況下,我終究只得將機車掉頭,帶小妹往以前工作的補習班那邊找食物去。


  前陣子看松山菸廠被拆、老樹被砍,我只是看著,幫著轉貼新聞,除了台灣的環境意識實在令人心寒外,並無太深感受;阿莊說她高中幾乎天天經過松山菸廠,我想、這應該也多少有點她的記憶吧,但我也只能靜靜看著她說。
  直到我親眼看見今日的橋頭老街,我才深深刻刻體驗到那有多痛;這種憤怒多麼激烈得足以讓人激動得心都發疼。

  童年每週末必要陪媽媽去做臉的那家資生堂;每次回外婆家大人們心血來潮便帶著小鬼們一起去吃冰的橋頭糖廠(當然還在只是被遊客搞得我好難開心欣賞);高中時跟男友每次餓了便必要晃到老街裏去覓食的地方;更別提裡面那幾家他帶我認識的、被美食節目報導得中午開賣下午四五點便全部賣光的傳統吃食攤,在我在橋頭工作的半年中,陪伴了我多少個午后;以前大學同學環島到這來,我還領著他去吃冰;去年暑假縱然當了一次凱子娘,但終究、在這條街上走的時候,還是快樂的;還有Ibu呢、一直嚷著想吃糖廠好吃的冰的思小妞,她還沒來,老街已經先給拆了;……。你以為為什麼每次有人來,我最愛帶他們去的必定是橋頭、去糖廠、去菜市場的小巷弄裡找尋好吃的東西,而不是我家梓官、更不是越來越繁榮的岡山;只因為,這裡、一吋一吋路,都充滿了我成長以來,青春劃下的的點滴記憶。

  想著自從捷運開通以來,橋頭火車站大門封上了、再不使用,那樣孤寂的樣貌,已經足以讓我份外寂寥;而橋頭老街今天的殘敗,更是讓我連想哭、都不知道能怎麼哭。



  看著那些來幫助的名單、土溝幫青年等等,讓我好生感激。謝謝,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在我渾然未覺自己的歷史正被拆遷之時,幫我救了一些些。尤其土溝這群好樣的傢伙們,待下回聚,我們再好好喝一杯。真的、謝謝。

  老街不復返,他們說;而我說,我的童年我的記憶我的快樂回憶,也隨著無情的機械手臂與漫天塵土,一點一點、再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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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rystalvial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4) 人氣()